先天启战局,袁齐天大喝一声,钨铁棍率先打下,磅礴巨力勇开杀道,棍棒砸下,大地震动,策皇图冷眉一喝,掌动山河,业火焚天,顺着地裂缝隙蔓延开来。
轰隆一声,双方各退一步,后方人马趁势抢攻,玄门刀剑划光劈下,波旬祭出龙象戒刀、曼荼罗剑迎战上去;龙辉脚踏游龙步,妖后手捏飞凤指,齐攻天令禅。
气流爆破,战得山河倾颓,日月无光,双方越战越是剧烈,激起庞然的狂风,可谓是生人勿近。
八大先天,三路激战,渐渐远离战场,每一路都暗含不同心思,袁齐天棍棒凌厉,却招中生变,将策皇图紧紧拖住;净尘欲斩伪佛雪友恨,元鼎誓杀狂徒立道威,波旬攻守一体,神通再现,虽以一敌二却不见分毫气弱。
元鼎使了一招天雷斩魔,浩然雷罡化作刀锋,急扫波旬脖颈,净尘施展坎月烟水,剑藏水意,刺向波旬双足。
刀剑连招,波旬不慌不忙,成竹在胸,龙象戒刀竖在胸前,架住烆阳烽,曼荼罗剑倒插地面,封住真武剑。
净尘剑刃朝上一挑,刺向伪佛丹田,但却被转生金轮提前一步截下。
元鼎也同时变招,刀锋斜拉,斩向肩膀。
波旬嘿嘿一笑,意念甫动,法锥闪电窜出,射向元鼎眉心,这正是攻敌必救之处,逼得元鼎回刀防守。
玄门刀剑联袂逼杀,波旬却是游刃有余,进退得当,不但毫发无伤,还好多次给两道制造杀机,若非他们武学根基雄厚恐怕早已挂彩。
元鼎和净尘越打越是惊叹,心想合两人之力居然还拿不下这伪佛,而且还被他随手的反击逼得手忙脚乱。
波旬哈哈笑道:“五神通之奥妙岂是尔等鼠辈可窥视!”
他身心合一,举手投足浑然天成,不但可料敌,还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佳的反应,妙绝毫巅的体术,令得双道无从下手。
既然能料敌先机,那就叫你无从躲避无法判断!两人虽然八字不合,但却也是同门学艺,都能明白各自心思,互望一眼立即生出对策。
只见净尘脚踏罡步,剑指四方,点地成阵,引出奔腾地气,化作困锁囚牢,欲限制伪佛身法,同时元鼎也以刀画符,施展玄宗摄心术,干扰波旬的感官。
波旬身子微颤,但毫不慌乱,两眼一瞪,五神通最高境界——身如意通初现尘寰,如意通令其身轻若燕,心若水镜,丝毫不受阵法影响,只见他足下一跺,一股雄力震入地脉,正是他身如意通中的神足通,顾名思义,便是足下拥有强大神通,这么一跺脚便震碎了地气困阵。
波旬足下一动,身若鬼魅,快得不可思议,闪电般地欺近,连环出脚,脚若奔雷,元鼎和净尘二人急忙以兵器护身,只觉得一股雄力从兵刃上传来,震得他们手腕酸麻,险些握不住神兵。
这身如意通乃佛家最为玄妙的境界,拥有点石成金、变火成水、飞行自在、变现自在的能力,波旬可谓是意气风发,打得玄门双道狼狈不堪。
除了身如意通,波旬更有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之妙法,可做到目观八方,耳听四路,心察敌意,但这几项还净尘和元鼎都有办法针对——对于耳目灵能,两道能以绝式阵法干扰耳目,至于他心通虽有些麻烦,他们也能用道家虚宁抱元之类的心法应对。
最要命的还有那宿命通,波旬不但可以提前看到元鼎和净尘下一步的动作,还能看到未来的环境变化,从而提前做好准备,既可以截断对手杀招,又能算计下一步动作,配合四周环境反扑敌人,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,波旬就等同有了后悔药可吃。
两道激斗之中已经察觉不妥,瞧出了些端倪,元鼎心忖道:“伪佛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耐,想来便是佛家的宿命通,以此玄法窥探未来,从而对我们做出针对!”
净尘也寻思:“臭秃驴这宿命通似乎也不能时刻施展,若不然他早就看出我军的动向,从而做出布防。”
他们对望一眼,心意顿通,以迂回方式跟波旬游斗,从而寻觅宿命通的缺陷。
他们心意甫动,波旬便已察觉,哈哈道:“两个外道牛鼻子,宿命神通岂是尔等可破!”
波旬这宿命通虽能窥探未来,但也极耗心力元气,一个不慎便会被天机反噬自身,所以他每次也只能观看五十息内的未来,若超出这个范围便是自食其果。
波旬岂容他们看出破绽,于是继续紧逼,祭起身如意通,一掌推出,掌势磅礴无疆,刚猛之中又暗藏万千变化,饶净尘和元鼎根基雄沉也难撼其缨,被一掌扫退十余步,体内气血翻涌,苦不堪言。
波旬拳脚轮施,法器逞威,竟力压玄门两大先天。
生死存亡,荣辱兴衰,危机关头,两人对望一眼,进同时明白了对方心意——撇下昔日仇怨,真正的携手杀敌!净尘大喝一声:“气走八卦!”
元鼎应道:“足踏八门!”
刀剑互击,发出一声金铁交鸣,两人师出同门,气机瞬间融合,道门元功源源不绝,流贯诸天。
波旬只觉四周景象丕变,眼前所见唯有八卦元力,天地山泽水火风雷齐出。
“区区八大卦象何足道哉!”
波旬以身如意通驱使六大法器,真元鼓荡,力拔山河,欲强破卦象,一股莫名玄力由四周涌出,将他的反扑消弥于无形。
波旬定神一看,只见四周景色再度发生变化,天地浑然一体,无从分辨虚幻真实,八卦元力竟与这股玄力合二为一,饶波旬施展天眼、天耳、他心等三大神通也窥不破这其中奥妙。
波旬情急之下,也顾不上神通反噬,立即催生宿命通来观望,谁料竟也是无从下手,什么也看不到。
元鼎脚踏八门方位,布阵结界,八门阵术应运而生,这八门分别是开、休、生、死、惊、伤、杜、景,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,死惊伤为三凶门,杜景为中平门,这吉凶中平时起时伏,似真似幻,再配合净尘的八卦元力,端的是浑圆无迹,寰宇一体。
只见开门之中泛出震雷卦,波旬顿遭千雷轰顶,雷光一生二,二生三,源源不断,更暗含无穷变数,哪怕是以宿命通窥视也能无计可施,因为波旬看到了千千万万种结局,如此庞大的信息并不是他能够掌握的,这八卦与八门的配合竟演化出千因万果,就像是一个大千世界。
就算你能看清未来又如何,大千世界、诸天万界的每一个生灵,每一颗沙石的未来都展示在你面前,你能把握得住吗?同样道理,波旬就是面临这样的局面,无从把握,无从下手,被震雷劈得浑身焦黑,若非他有圣佛法身护体,早已灰飞烟灭。
开门震雷卦,紧接着便是死门离火卦,波旬顿时陷入火海炼狱,烧得他僧袍焦黑,连眉毛都被烧毁,浑身气血仿佛都被蒸干了一般。
波旬惊骇无比,急忙寻觅逃生之路,谁料慌乱之余竟踏入惊门之中,又引来了巽风卦的攻击,这次巽风卦却不单纯,风中藏水,水中蕴泽,波旬先是被烈风利刃刮得遍体鳞伤,然后再被滔天巨浪打得口吐朱红,最后还被沼泽缠住双足。
八门汇八卦,自太荒大战之后,净尘和元鼎这对生死对头竟施展出了趋于完整的先天绝卦,正是先天卦破五神通,玄门刀剑克伪佛,净尘元鼎败波旬。
趁着波旬陷入支拙境地,净尘一剑刺出,元鼎挥刀横削,顿时剑入心窝,刀封咽喉,伪佛顿溅漫天血红,颓然倒地。
联手毙敌,两人收回兵刃,对视了一眼,想起这些年来的明争暗斗,不由得心中思绪万千,百感交杂。
倏然,躺在地上的波旬嗖的一下便窜了起来,圣佛法身之妙处再度发挥,再配合五神通,竟令他再度复元,简直就像是没有受过伤一般。
元鼎不由大吃一惊,骂道:“贼秃驴,道爷这回就把你切成碎片,看你还怎么复活!”
净尘也抽出真武剑,准备再连招施展先天绝卦,波旬虽恢复过来,但也损耗了不少元气,再看双道摆出联手架势,心生怯意:“圣佛法身虽有复元之效,但也经不住这连番击杀,好汉不吃眼前亏,速退为妙!”
想到这里立即以身如意通撤离。
另一边,龙辉策动阴阳二气,左右合击,洛清妍挽起五凤心诀,妖艳起舞,逼得邪神佛身不住后退,但他有天穹妙法护体,再加上佛门修为,暂保不失。
龙辉凝聚烈阳元丹,熊熊阳火席卷而出,火舌绽放,化作吞天炎龙,洛清妍与其心意相通,凤凰灵火也随之烧起,两人连武合招,顿显龙凤并肩诛邪之局。
天令禅被炎龙火凤围在中间,若非他也有火性功体,早就被烧成焦炭了。
天令禅左掌斜推,右手捏印,竟是太极绵手和卍字佛轮,只见左边升起一个太极图卸开炎龙利牙,右侧转动卍字轮荡歪火凤爪,卸力之后,天令禅体内天穹妙法立即运转,迅速回补虚耗的真元,越斗气越长,内力充盈而不散,精神抖擞。
洛清妍娇喝一声,羊脂玉掌朝前推出,掌心蕴火,气压笼罩方圆十丈,要天令禅无处可躲,逼他与之硬拼。
天令禅寻思道:“妖妇又像跟我拼内力,然后让那小子趁机偷袭,岂能如你所愿。”
神渊在拼内力是被水灵缇斩下双臂,天令禅说什么也不敢再跟洛清妍斗根基,于是双掌轮转,舞出一个庞大的太极气团,正是天穹妙法中的卸力最高功法——九星挪移!只见九颗星辰以正反互逆之势运行,将凤凰灵火引卸开去,洛清妍掌风布下的气压消散无形。
洛清妍咦了一声,颇感有趣,于是便运起元古大力,再以刚硬掌势攻击。
天令禅手掌一挥,再运九星转势,元古大力被分解成了九份,随即他僧袍一抖,沛然妖力顿时撞向四周,在地上砸出九个大坑。
龙辉看得惊奇,于是试探地使了一招以虚化柔,这招本是天下柔劲的克星,但天令禅这九大星辰乃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旋转,看似以柔制刚的法门,但实际上星辰运转时产生的气流却是刚强无比,百试不爽的克柔之法顿而无功。
龙辉再吐真气,隔空吸来一根树枝,握在手中,使出沧海剑界,这一招是他从魏雪芯身上学来的,虽然无魏雪芯那般灵动的剑意,但在深厚的根基推动下,剑气锐不可当,好似千涛万浪卷来。
天令禅哈哈道:“区区海浪怎胜得过这星辰之威!”
话音方落,重施故技,九星运转荡沧海。
洛清妍娇叱一声,身上涌出黄色火焰,正是五凤心诀之黄焉舞天翔,她玉指凝华,信手一点,凤凰翎羽激射而出,化作无数剑芒,大范围地覆盖而去。
真龙折木为剑,妖凰指旋剑火,双剑合璧,锐芒逼杀,天令禅哼了一声,转动九星,绞散火剑,但洛清妍这一招不过是为后边打掩护,龙辉荡剑一变势,剑式采风纳气,先一剑刺入星辰间隙之中,然后施展御天借势,扰乱星辰运转,令这九颗星辰相互对碰,轰的一声,九星破碎,挪移之法顿时瓦解。
天令禅拂袖一摆,卷出一股星云热浪,龙辉不畏火势,张开双臂扑了过去。
这双臂一张便等同与卖出空门给敌人,天令禅大吃一惊,以为龙辉又在耍什么诡计要引自己上钩,于是便侧身躲开,先不同龙辉纠缠,谁知道龙辉借着他侧身的机会使了个擒拿手,啪的一声扣住了天令禅的手臂,随即来了个毒蛇缠身,顺势贴了上去,将他抱了满怀!天令禅不禁大惊,这般熊抱紧箍,他根本无从躲闪,他想都没想过龙辉会用这般古怪的招式缠住自己。
“不好,这小子要让那妖妇来偷袭我!”
天令禅生怕洛清妍偷袭,于是便扭动身躯,带着龙辉旋转起来,要洛清妍难以看清目标下手。
并在旋转过程中狂吐内力,将整个人变得跟烘炉一般,要逼龙辉松手,龙辉却是紧紧抱住,死不放手,天令禅只觉得元功莫名虚耗,好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抽吸走。
小贼在吸我的元功?天令禅顿时明白过来,于是把心一横,一股脑地将真气吐出,心想:“你若敢吸,吾便将你撑破!”
龙辉只觉恢弘无匹的热力不断冲入奇经百脉,仿佛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,但他不为所动,双手始终不松半分,继续催动吸元之法,不要命地吞噬天令禅的元功。
天令禅只觉得一阵气虚,心头惊愕:“我将真气全部送出,这小子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。”
他不知龙辉早已通过跟大小凤凰的双修强化了经脉骨骼,他的气脉容量甚至还远胜先天高手。
龙辉在抽吸天令禅元功的同时,还运起了虚空篇的武决——虚空噬神!此式此用过一次,那便是在铁壁关时,为保白翎羽性命而使,当时只有半身之力的龙辉就以此招逼得出洛清妍的原形,令其狼狈而逃。
如今修为大增之后,此招更是无以伦比,好似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,不断地侵蚀天令禅的精血元气。
天令禅脸色大变,怒骂道:“臭小子,老子就算不要这身皮囊,也不会让你如愿!”
一念及此,他引动体内丹鼎阳火,焚烧骨肉筋络,竟是一招丹鼎火种。
龙辉大叫不妙,但仍旧不松手,强催真元,不断吸纳邪神的佛之分身,转眼便吸取了大半精血元气,但也面临着火焚脏腑,破体而亡的危险。
佛之分身那充沛无比的精血元令得龙辉全身剧痛欲裂,似乎下一刻便要被胀破全身,而那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丹鼎火种更是险中之险。
洛清妍心中焦急,不禁跺脚道:“龙儿,快些松手!”
龙辉恍若未闻,继续强吸天令禅的精血元气,天令禅身体不断枯萎,而龙辉身子也随着涨大,就像是被鼓满气的薄纸袋,随时都会有爆开的危险。
洛清妍赶紧追过去,要分开两人,却见一道白芒闪过,她心顿时跌倒了谷底,嗓子一涩,但白光转瞬即逝,这丹鼎火种似乎并未像当初沧子明那般猛烈。
白光散去,只见天令禅已经跌躺在地,全身枯萎,就像是一具干尸,而龙辉皮肤赤红,两眼翻白,嘴唇干裂,口鼻不断喷出热气,原来在丹鼎阳火爆发的瞬间,天令禅的元气已经被吸干,使得丹鼎火种没有燃烧的媒介,并未爆发出应有的威力。
饶是如此,但方才那道白光也令龙辉吃惊苦头,全身骨骼好似撕裂一般,剧痛无比,再加上体内不断翻涌的精血元气,龙辉已经处在生死边缘,一个不慎便会惨遭爆体身亡,死无全尸的下场。
“洛姐姐,快……快带我回金陵。”
龙辉勉强开口说话,“趁着我还能压制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哗啦喷出一口鲜血。
洛清妍咬了咬牙,立即扶着他飞起,由于大鹏金雕已经随鹭眀鸾支援丹郡,所以只得由她带龙辉回去,这飞行速度远不如金雕那般夸张。
龙辉不断咳血,几欲昏迷,但他仍然强忍剧痛,若是痛得意识模糊,他便咬舌刺激自己,若自己昏过去就无法压制这邪神佛身的精血,那时候自己死无全尸,就连扶着他的洛清妍也会遭破碎的血肉震伤。
回到金陵,洛清妍抚着龙辉迅速冲入魏剑鸣的屋子,魏剑鸣所在之地并未烟柳居,而是道门的一间特别屋子,这屋子布满了符咒和法器,乃是用来采集天地正阳之气来给魏剑鸣复元用的。
于秀婷和魏雪芯母女正好在其中,看到这状况不由吃了一大惊。
洛清妍来不及解释,急忙道:“快,快来帮忙!”
魏雪芯急忙过去搀扶,但一靠近就被一股热气逼开。
洛清妍也顾不上这些,几乎是拖着龙辉走到魏剑鸣身旁。
龙辉深吸了一口气,双手按住魏剑鸣的心坎和丹田,长吐一口浊气,便要将吸来的精血元气灌入。
但邪神佛身的精血元气何其充沛,就算是龙辉那等根基也难以消化,更别说是久病在床的魏剑鸣。
洛清妍急忙道:“龙儿,剑鸣身子虚弱,无法直接承受这邪神血气!”
龙辉喘着气道:“该,该如何做?”
洛清妍道:“必须以血引血,以气引气,藉此调和,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这精血元气的效果而不伤及病人。”
于秀婷看出这其中形式,于是也来不及细问所以然,便说道:“洛姐姐,该如何做你便直说吧,我们都听你的!”
洛清妍道:“既然这样,便先由龙儿跟秀婷你割腕放血,由我施针将你们的精血引入剑鸣体内,以此驾驭这股至阳至刚的精血元气。”
龙辉闻言用指甲划开手腕,逼出鲜血,于秀婷也挽起衣袖,露出雪白皓腕,同样割腕放血。
洛清妍取出金针,连封魏剑鸣数个穴道,然后在隔开魏剑鸣的数条大血管,奇怪的是伤口处并未出血,而是散出丝丝黑气,原来这几枚金针既是封闭血脉,又是逼出沉珂淤积的病气。
洛清妍玉指凝华,朝着两人流出的鲜血一点,以凤凰灵火提炼其血中精元,将此精元从魏剑鸣的伤口引入体内。
这邪神精血元气就如同一剂强猛的灵药,魏剑鸣那虚弱的身子根本无从承受,若当真草率使用,只会是虚不受补,一命呜呼。
所以要以温和之物去除药中烈性,于秀婷乃气骨血至亲,她的精血可以护住魏剑鸣的心脉,龙辉精血中的阳气纯正温和,不像邪神那般咄咄逼人,正好以此为药引,这两人的精血便汇入魏剑鸣体内,不断交缠,互补互生。
“好了,可以动手了!”
洛清妍朝龙辉点了点头,龙辉摁住魏剑鸣丹田和心坎,便将那几乎撑破自身的精血元气输入,魏剑鸣得于、龙二人的精血护持,身子祛瘀卸伤,将天令禅的精血元气一点点地吸收消化,很快脸色便生出一股红润,萎缩的骨肉也开始重新生长,手指脚趾有了知觉,微微颤动。
于秀婷喜极而泣,捂住芳唇颤声道:“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只闻咕咚一声,龙辉竟朝后跌去,一旁的魏雪芯吓得花容失色,一把扑过去扶住他。
魏雪芯只觉得龙辉气息虚弱无比,急得两眼通红,泫然欲泣:“大娘,大哥他……”
洛清妍把了把他脉像,叹道:“无妨,只是虚弱一阵子,让他好好休息吧。”魏雪芯含泪点头,跟洛清妍一同将龙辉带回龙府安置。
昏睡了两天两夜后,龙辉体内的元气渐渐恢复,但仍旧虚弱,他睁开眼时便看见楚婉冰趴在床沿睡着了,想来是陪夜后小盹片刻,龙辉心头一阵感激和温暖,便伸手轻抚她的秀发。
楚婉冰猛地睁开眼睛,哎呀一声,颇似惊喜地道:“小贼,你醒了,我给你倒杯水吧!”
说罢就递来一杯热水,看龙辉喝过后,又道:“你肚子饿不饿,我去给你煮些碎肉粥。”
龙辉摇了摇头,问道:“我昏了多久?”
楚婉冰道:“两天两夜,现在是第三天的傍晚。当时你不断发高烧,可把我吓坏了,幸好你挨过来了。”
龙辉叹道:“让冰儿担忧了,真是对不住。”
楚婉冰撅了撅小嘴,酸溜溜地道:“哼,亏人家还这么关心你,你去强吞那个邪神分身的精血元气都被跟人家事先打个招呼!只是告诉娘亲,偏心鬼!”
原来龙辉以自身为媒介,将邪神佛身的元气吸过来,便能保持元气不散,但这个过程也极为凶险,一个不慎便是碎体而亡,死无全尸,所以他并未张扬,只告诉了洛清妍一人,楚婉冰也是事后得知,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,浑身哆嗦,得知龙辉没事后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。
龙辉理了理她腮边凌乱的秀发,问道:“这事还有谁知道?”
楚婉冰道:“除了娘亲外,也就只有我跟雪芯、二娘了,我怕其他姐妹也担心,所以就没将事情的凶险说出,只是说你在跟天令禅激战时损了真元,要好好休息。”
她顿了顿,嘀咕道:“臭小贼,四个人中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,厚此薄彼!”
确认龙辉安然后,小凤凰的醋坛子又打翻,十句话有九句是在吃醋,见这丫头一脸幽怨的模样,龙辉哭笑不得,一把将她抱住,温言哄劝,总算平复她的醋意。
楚婉冰倚在他怀里,妮声道:“小贼,以后你可不能再冒这种险了,好不好?”
龙辉紧紧抱住她,嗯了一声,道:“冰儿,放心吧,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。”
楚婉冰哼道:“你每次都叫我放心,可每次都叫我担心。”
龙辉被她这一通埋怨弄得好生尴尬,但心里却知道这妮子也是爱极了自己,便打定注意以后绝不叫她担惊受怕。
小凤凰似乎放开了话匣子,不断嘟囔,句句都在埋汰龙辉不顾家,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,龙辉自知理亏不敢反驳,便由她继续唠叨,但心头还是涌起一股暖流。
龙辉问道:“冰儿,前线战事如何了?”
楚婉冰停住话语,道:“丹郡方面取胜,打退敌军,梁明跟孙德将追杀伏兵,斩敌八千,岳彪拦截偷袭金陵的敌军,也大获全胜,而齐桓等一众文臣也安然抵达金陵。”
龙辉问道:“那……那高鸿的事情呢?”
楚婉冰知道他想问什么,道:“我命人先给齐桓接风洗尘,然后安置住所……他们还要忙上一段时间,三五天内事情还不会传到师娘那儿,但时间一久恐怕就……”
穆馨儿对待高鸿便如亲生儿子,若她知道当初以胁迫威逼,玷污自身清白的人便是高鸿,恐怕她会因一时羞愧悲愤而寻短,想到这里,龙辉也是一阵头疼,不知如何将此残酷的真相告诉穆馨儿。
这时魏雪芯捧着一盆热水进来,想来是要给龙辉擦脸的,但看到龙辉醒来后,高兴得连盆子都掉在地上。
龙辉问道:“雪芯,剑鸣情况可好?”
魏雪芯点头道:“弟弟的元气已经开始活络,气血畅通了不少,好很多了。”龙辉翻身下床,将这对姐妹拉到床上,替她们盖好被子,说道:“我已经睡了几天了,身子酸痛,现在就出去走走,你们姐妹两好好补个觉,要是我回来没看到你们睡觉,小心家法伺候。”
小凤凰先是参与了一场激战,又不眠不休地照顾他,再加上要瞒住众姐妹,已是累得不轻,一躺在床上便昏沉沉睡去。
魏雪芯虽然不困,但看姐姐睡得香甜也受到感染,便也阖目养息。
安抚这对姐妹花后,龙辉独自一人走出府邸,心情甚是繁杂,对于高鸿之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穆馨儿说,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烟柳居,他有种想进去跟于秀婷倾诉的冲动,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。
在门外徘徊了片刻,他正欲转身离去,却见大门缓缓打开,里边步出一道婀娜倩影,于秀婷仍旧是一身缁衣墨裙,在与他眼神一接触便侧过头去。
龙辉随口笑道:“这么巧啊,婷儿!”
于秀婷脸色倏然一变,厉喝道:“住口,你叫什么!”
龙辉道:“按照赌约,我已经在三个月内寻来至阳至刚的精血元气,这一声婷儿还是叫得起吧!”
于秀婷粉面通红,眼眸急忙朝四周扫了一眼,幸亏此时附近没有外人,才稍稍松了一口气,转眼便将脸色绷紧,冷冷哼了一声,抬足便走不理会龙辉的疯话。
龙辉如今心烦意乱,但叫了这一声婷儿后,却是没来得一阵舒畅,憋闷心情舒缓了不少。
他不由自主地跟上去,问道:“婷儿,你要去何处?”
于秀婷脸颊烘热,喝道:“你奋不顾身地取来这精血元气,我很是感激你,但你能不能收敛几分,莫要在这般没脸没臊。”
龙辉改口问道:“剑鸣的伤势如何?”
于秀婷脸色稍缓,嗯了一声,道:“好很多了,有你的精血引导,中和了那股至刚至烈的猛劲,他身子得以完全吸纳这精血元气。”
龙辉道:“当时若无婷儿你的精血护住心脉,剑鸣也没这么快复元,这都是咱们两人的功劳。”
这话似内藏深意,于秀婷听得有些别扭,正在寻思时,却闻龙辉说道:“呵呵,咱们的血都融入剑鸣体内,这算不算是血脉相连呢?”
于秀婷雪靥生晕,娇羞无限,狠狠瞪了他一眼,转头便走,龙辉就在后边跟着,于秀婷暗骂这小子怎地如此啰嗦,于是便加快脚步,龙辉也随之加速,最后竟演变成轻功比试,街上之人只见有两道影子掠过,却不见人影,都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了,吓得不少人都躲回家中。
于秀婷奔到湖边,倏然止步,龙辉瞧得奇怪,便想问她,却闻于秀婷在岸边询问一个渔夫:“船家,可有新鲜鲤鱼,卖我一尾吧。”
她容貌端雅秀丽,谈吐得体,来此卖鱼就像是一个操持家事贤惠妇人,渔民也对她客客气气。
一个老渔民道:“这位夫人,咱们早上打来的鲜鱼都已经在中午前买完了。”于秀婷略显失望,道:“一条也没有了吗?”
老渔民道:“金陵城内的大户人家和酒楼饭馆一大早便来买鲜鱼,不到中午就已经卖光了,夫人若想买鱼明日来早一些,那时会有鲜鱼的。”
于秀婷失望地叹了口气,便欲转身离去,却闻龙辉道:“要鲜鱼何须等到明日,今天我便去捉几条过来。”
说罢便给老渔民塞了几块碎银子,问他借来一艘渔船,便要撑杆出水。
于秀婷嗤之以鼻道:“你会捉鱼吗?”
龙辉笑道:“婷儿,你想知道,便跟着上船,会不会很快便见分晓。”
这儿还有不少渔民,于秀婷见他大大咧咧地叫唤自己做婷儿,顿时又羞又怒,恨不得便一剑把他刺下水中。
那个老渔民呵呵笑道:“老爷原来是想搏夫人一笑,果然是风趣人也。”
于秀婷虽然已经孕育一双儿女,年近四十,但内功深厚,天生丽质,看起来便像是二十多岁的花信少妇,那些渔民都误以为她跟龙辉是一对大户人家的夫妻。
于秀婷一听这老渔民的话,耳根转瞬便濡上一层胭脂,若她掉头就走便如同一个跟丈夫耍花腔的小妇人,但若是登船的话,那更不成样子,端的是进退两难。
“婷儿,愣在岸边做什么,快些上来吧!”
龙辉看出渔民的误会,心中不由大乐,便笑嘻嘻地朝于秀婷招手。
于秀婷只觉浑身一片烘热,暗忖道:“我若继续犹豫,那小子恐怕还会说出什么疯话。我便登船去,若他真敢无礼,便赏他几剑,我还不信制不住你这元气未复的色痞子!”
但转念一想,又觉不妥:“他是为了救剑鸣才元气大伤的,那我便下手轻一些,点他穴道就可以了。”
想到这里,于秀婷莲足轻踏,登上渔舟。
龙辉拿起撑杆朝岸上一点,船只一下子就驶出两丈开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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